司徒小说 > 都市小说 > 春色满园狐不归 > 第42-44章
    第42章

    你走了,我自然要去寻你。

    渡过忘川,跋涉六界,我们还有回忆。

    可为何到最后终于寻到了你,我却只剩下了回忆。

    ……

    四月维夏,六月徂暑,又回青丘。

    近日来狐九瑟夜夜睡得不甚安稳,不知是天气过于闷燥亦或是其他,不易入眠。即便是好容易入睡,不消多时便又会被噩梦惊醒。反复几日,面色愈发憔悴,两颊削瘦,倒有些楚楚动人的韵味。

    阴云密布,细雨绵绵,今日却是个难得的凉爽天气。

    狐九瑟拉过一张椅子斜倚窗台坐下,窗台上搁着个花盆,盆中泥土细软肥沃,却是不见有翠绿的芽儿冒出头来。

    “小白,你怎的还不发芽?是这土不舒适,还是不喜欢这青丘上的气候?”她眼睛盯着花盆连声哀叹。

    当日白潋为救她几欲丧命,幸而魂魄未散,又得匆匆赶至的凤君与花不迟一番救治,虽然没了人形亦没了千年修为,却仍留下一颗灵芝种子。狐九瑟心中认定这便是白潋,若好生养护它,教它修练,他日定又会变成一个白白净净笑容羞涩的少年站于她的面前。

    “瑟瑟……”

    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轻唤,声音清清润润,仿佛这润物的雨丝打入人的心中,舒适无比亦激不起一丝涟漪。

    狐九瑟默了默,回首望去,讶异道:“少觅?”

    凤君此刻出现在她房门外,确是让她大吃一惊。爹爹与娘亲自一开始便对凤君有莫名的敌意,最初不许自己去寻他,如今自己能安安分分地守在屋内,又如何会放凤君进来这般多此一举?

    “是我……”凤君身上衣衫皆被细雨打湿,白玉般的面容被水泽浸润,整个人稍显仓促狼狈,又道:“自你回了青丘,我来过许多次,却每回皆被你爹娘拦在外头。我没有办法,这才……”

    他话中微含歉意,温暖眷恋的视线在她身上流连。

    狐九瑟垂了垂眼眸,起身上前引了凤君在房中坐下,又替他倒了杯茶水,这才笑了笑说道:“少觅急着找我可是有事?”

    凤君低头注视着杯中茶水,长睫轻覆下来掩住了眼眸,不知在思索些什么。伸手一拂衣袖,似是想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说。手指攥住了描在袖口的几朵月牙白花朵,嘴唇微微抿起,却是有些局促。

    “对了,那日在水君府中我那番言语过分了,忘了给你道歉,还望你莫要记恨我才好。”狐九瑟弯唇一笑,心中坦然。

    凤君慌忙抬眼望着她,苦涩道:“是你莫要记恨我才对……”他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撇过她的颈间,沉默良久复才开口,“瑟瑟……你都记起来了是不是?”

    狐九瑟默然,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并非漓九,虽如身临其境般体会过漓九所经历的辛酸,痛苦,快乐与隐忍,但她却始终将自己当做一个旁观者。她清楚漓九的爱恨,却是无法代替漓九去爱去恨。漓九既选择那般了结自己,便不会怨恨凤君。而她却会为因漓九的遭遇心生恻隐,转而埋怨记恨凤君。

    前世仿如一台戏,漓九是台上的青衣,而她狐九瑟不过是台下众多看客之中的一名。

    凤君见她犹豫不答,心中惶然,伸手覆上她的手背,望着她的眼划过一丝盈盈水光:“九儿,我知道是你回来了。九儿,你可知我找了你多久?几千年或是几万年我已记不清了……你可是还在怨恨我,怨恨朝华?你听我解释……”

    “我没有怨恨你们。”狐九瑟直视他的双目,语调平淡从容。

    凤君自是不信,“你若没有怨恨我们,你为何不与我相认?你为何对我避而不见?”

    狐九瑟暗自忖了忖,又问道:“你如何肯定我便是漓九呢?”

    “我……”他话语一窒。

    “或是说你一早便知我的前世便是漓九,却迟迟不告知与我。如今见我忆起过往,再也瞒不住你与那朝华公主的混账事,这才不得不来与我相认,我说的可对?”狐九瑟目光冷淡,咄咄相逼。

    凤君面上血色褪去,双唇不住颤抖,“我与朝华有何混账事?九儿,到如今你还是不信我?”顿了顿,又继续道:“不错,你与我第二回见面,你在我面前晕倒露出颈间佛珠,我好奇伸手一探,却探出了你的记忆,那时我便知晓你就是九儿。当初你对我与朝华的关系早有误会却是不说,最后更是因此差点魂飞魄散。我生怕你记起后不再原谅我,我不敢……我真的不敢……”

    狐九瑟起身立于窗前,视线眺望,讥嘲道:“如今你便不怕我不原谅你了么?”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轻响,温暖湿润的呼吸隐约拂过她的后颈,“我怕。但我如今却是要明明白(看经典小说来——>http:///书农书库)白地告诉你,当初你以自己元灵救朝华性命,你以为这样我便能与她快活地在一起了么?你可知道,那老妖伤了朝华,不过是伤了她。而你伤了自己,却是害了我。”

    狐九瑟回首望他,目光纠结复杂。

    “九儿,如今你可明白(看经典小说来——>http:///书农书库)了?你可能原谅我?”凤君面容恳切,拢了她的双手期盼地将他望着。

    窗外的雨丝不知何时已经停止,天却仍是阴暗黑沉。

    “我不知道。”狐九瑟亦真诚地望着他,回答地毫不含糊,“你的漓九已经不在,我狐九瑟怎能知道她会不会原谅你?”

    凤君急急道:“胡说,九儿便是瑟瑟,瑟瑟亦是九儿啊!”

    狐九瑟摇了摇头,抽回双手,眼含同情地将他望着,认真道:“漓九是漓九,我是我。漓九钟情于你,我爱的却是不迟。少觅你何时才会明白(看经典小说来——>http:///书农书库),你的漓九早已经不在,即便我有她的记忆,我亦不会变成她。”

    “九儿……”凤君呆怔怔地望着她,房中无风,衣袍却起伏晃动了一下,面上有如黄连一笑,突地,身形渐然在空气中隐去直至消失不见。

    狐九瑟惊觉他适才一笑云淡风轻地近乎透明易碎,心中不忍却是莫可奈何。

    “瑟瑟,你在与谁讲话?”

    一袭绛红身影踱入房内,清秀的面孔上尽是疑惑。一双眸子若有所思地眯着不急不缓地将四周打量了一遍,这才将视线放到狐九瑟的身上,启唇一笑。

    “你怎的这几日都不来看我?”狐九瑟连蹦带跳地飞奔入花不迟怀中,娇声埋怨。

    “怎的,想我了?”花不迟轻佻地伸出食指抬起她的下巴,眯着眼瞧了瞧,得出结论:“唔,果然是为伊消得人憔悴,瑟瑟为了我瘦了少许。”

    “才不是因为你!”狐九瑟在他怀中不住扭着身子,“我是因为小白!我将小白带回青丘也有月余了,他怎的还不发芽?是不是不喜欢这儿?”

    花不迟携了她的手走至窗旁仔细望了望,又冲花盆中吹了口仙气。只见适才还黑压压一片的花盆中,转眼便有一支微颤颤的小绿芽冒出了头,青翠欲滴,在这夏日的气息中平添了一丝绿意。

    果真还是小花狐狸最最厉害,狐九瑟抚掌开心笑道:“太好了,我日后皆用仙气浇灌,不出几日小白便又能长成了。”

    花不迟眼带笑意地将她望着,拢了拢双手慢吞吞问道:“既然我称了你的心,你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适才你与谁一道在房中?”

    笑声戛然而止,狐九瑟支吾道:“没有谁,你进来的时候不是瞧见只有我一人么。”

    花不迟掸掸衣袖继续道:“我在外边便听见你房中有谈话声,进来却只见你一人。说罢,可是又把什么美男藏起来了?”

    说罢眼神如淬了毒的利箭,嗖嗖往狐九瑟身上甩去。

    狐九瑟抬头望着屋檐,装傻道:“许是你听错了,这屋里哪儿有什么人。”

    花不迟冷哼一声,竟然一言不发甩袖转身便走。急得狐九瑟慌忙一把拽住了他,小声道:“不迟你别走,我说还不成么!适才在我房中的是少觅,他……他有些事情要问我。我不告诉你,这不是怕你生气嘛!”

    “他有何事要问你?”花不迟停下脚步双手环胸,斜乜着眼望她。

    狐九瑟笑眯眯上前拱入他怀中,又在他胸口蹭了蹭,道:“也没什么要事,不过是向我打听一个女子的下落。我已告诉他那女子再不会回来了,想来少觅亦能明白(看经典小说来——>http:///书农书库),日后不会再来问我了。”

    “瑟瑟……”花不迟眉间动容,伸手将她环住,心中稍有些安稳。

    狐九瑟攥着他的衣领,面容稍有些黯淡,道:“不迟,我从前亦有个好友,就是那颠倒老妖假冒的无端。我已有好多年未曾见过他,而那老妖说他已经不在了……我不信的……无端定然好好地活在这世上。”

    “你想他了?”花不迟轻声问道。

    狐九瑟点了点头,“想了。无端曾颇为照拂与我,对我甚好。但自从……我便再也未能见过他,自然甚是想念他。”

    花不迟欣慰一笑,低声安慰道:“不管他在何处,他定然也是牵挂着你的。若你能好好活着,日后定有见他的机会。”

    狐九瑟觉得颇有些道理,忖了忖,又傻乎乎地抬起头问道:“嗳,我这朋友亦是个美男子,不迟你怎的不吃醋了?”

    花不迟屈指在她额头亲昵一弹,嘴边泻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要说:过渡哈~

    瓦要完结!!!!

    第43章

    不知为何这几日花不迟竟十分地忙碌,每每狐九瑟去他洞府寻他,他皆是不在。

    今日亦是如此。

    狐九瑟郁郁地回到万窟洞中,举起袖子抹了抹鼻尖上的汗珠,心中更加郁卒。不晓得这花不迟背着她在忙些什么,成日的不见人影,想自己冒着酷暑顶着烈日去探望他,得需多大的勇气?!

    顺了顺自己的胸口,又装模作样地低叹一声,这才进了洞去。

    将将入得大厅,便被狐娘一声唤住:“瑟瑟,有个女子来家中寻你,说是你的好友,我已让她去你房中等你了。”

    狐九瑟略一思索,疑惑道:“女子……莫非是面面?!娘,她生的如何模样?”

    狐娘扯着嘴角冷笑一声,斜眼将狐爹一瞪,阴阳怪气道:“唔……这姑娘面容生得艳丽无双,气质雍容华贵,怕不是普通的仙家呐!”

    狐爹面上似有尴尬,忙不迭地补充道:“她比起夫人来却还是差得远了!”

    狐娘咬牙切齿地一把揪起狐爹的小胡子,气道:“晚了!适才你不是盯着人家姑娘家眼睛都舍不得眨一眨?什么她比我差得远,在你心里头怕是我比他差的远罢!”说着说着竟红了眼眶,拿起丝绢拭了拭眼角,委屈道,“想我当初好歹也是狐族中的美人,跟了你这许多年,如今嫌我老了是不是?想去找小姑娘了是不是?”

    狐爹见狐娘抹起了眼泪,心疼地不知如何是好,连声道:“夫人莫气!夫人莫气!夫人,咱们去后头,我我我……你听我解释。”

    狐娘瞧了眼呆滞的狐九瑟,又瞪了眼狐爹,哽咽道:“怎的,还怕在女儿面前丢了做爹的威严?!”

    狐爹连忙点头,一边口中道着夫人教训的是,一边将不情不愿的狐娘连抱带扯地拉去了后头。

    狐九瑟眼见着二人扭着出了大厅,默了默,自语道:“看着这访客定不是面面了。”

    回到自个儿院中,便瞧见自己闺房门外趴了好几只八卦的小狐狸,一个个的从缝隙朝里头张望着,身后油光水滑的大尾巴还一甩一甩颇为开心。有眼尖的见着她回来了,急忙通知了另几个,这才一哄而散了。

    狐九瑟心中更加纳闷,加快了脚步推开房门一看,那站在房中央的身影却是连她自己都不由惊了一惊。

    “朝华公主?”

    女子身着一袭鹅黄色长裙,袖口以金线密密缝制,发髻间斜插一尾凤翎,待她转身之时金线与凤翎皆是金光一闪。

    “你回来了。”朝华微扬下颚,目带傲色地将她一望。

    狐九瑟深吸口气,入得房间将房门关牢,淡淡一笑,道:“任我如何猜想,亦想不到今日的访客竟是你朝华公主。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朝华公主傲然一笑,面上笃定孤傲的神色足以使天下粉黛失色,“不为何。前几日我宫中拘魂铃蓦然大响,之后又发出一阵夺目白光,紧接着便裂成了数片。我估摸着,许是漓九回来了。”

    狐九瑟双手紧攥裙角,目光挪至窗外,道:“不知漓九又是何人?她回来了公主应去寻她才是,来这青丘做何?”

    “你莫要再装了,我知你便是漓九转世,如今已想起了一切,我说得可对?”

    狐九瑟猛地抬眼望向她,却只捕捉到她唇边一闪而过的诡谲笑意,皱了皱眉,否认道:“我听不懂公主究竟在说些什么。”

    朝华公主捋了捋长发,笑道:“我今日来是为报答漓九前世救命之恩,欲将无端的下落告知与她,既然你说你不是漓九,那我便告辞了。”

    话音才落,便要举步出房。

    狐九瑟下意识地一把拽住她的衣袖,沉默半晌,道:“无端如今身在何处?”

    朝华公主咯咯一笑,猛地抽回自己衣袖,转回身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讥嘲道:“你还记得他?你如今有了少觅,又有了那花不迟,你心中还有地方能摆得下他么?你如今不是快活得很,做什么还要去寻他?”

    狐九瑟环臂冷冷将她望着,一字一句道:“我早已清楚告诉少觅漓九已死,我狐九瑟万万不会再倾心与他,若你仍有何不满,不如直接去向他说,在我面前过过嘴瘾又有何用?我只想知道无端如今过得好不好,若你不想告知,我可以自己去寻他。只要他还活在这六界中,我狐九瑟定有法子能寻到他!”

    朝华公主面色青白交加,目光狠厉,良久,方才冷笑道:“我说了要报答你,自然会带你去!不过,你需先蒙上双眼。”

    狐九瑟再不多问,配合地将双眼闭起。只觉一块触感冰凉的丝绸蒙住了自己的双目,眼前顿时一片漆黑,一丝亮光也不可见。片刻后朝华公主拉住她的衣袖,口中默念法诀,听得耳畔风声呼呼作响,却不知她要将她带去何处。

    半晌,朝华公主终于拉着她落地,微一扬手,她眼上的丝绸便自动掉落。

    狐九瑟诧异地望了眼四周,野草丛密,高树参天,前方道路蜿蜒向上,像是在一座高山之中。她并未开口,只跟着朝华公主穿行于灌木之间,绕过几条弯曲小道,拨开一片半腰之高的野草丛,赫然瞧见一方洞穴出现在眼前。

    朝华公主指尖一弹解开洞外所设结界,狐九瑟慌忙跑进洞去。

    外头一片光亮,洞中却是一派黑暗,只靠着四周的几盏烛火照明。洞中央环绕着如夜明珠般取?C的光,而一人正安静地悬躺在半空中,如同玩累了酣眠睡去的孩童,任这柔光环绕了周身。

    狐九瑟欲走近看得清楚些,才迈了两步却被一道屏障弹回。纵然如此,她还是清清楚楚地瞧见了男子妖娆却平静的容颜。

    “他这是怎么了?!”她担忧地回头问道。

    朝华公主缓缓道:“他当初为救你用尽了一身妖力,亦失了魂魄。如今这只不过是他的一副躯壳,不会呼吸,不会睁眼,我只能保他肉体不腐,无法让他再醒过来。”

    狐九瑟茫茫然看着那颀长的身形,心中不可抑止地悲痛。她微微垂首,捂住脸,将眼中酸涩的湿意逼了回去。复又抬眼望着朝华公主,神色坚定道:“你告诉我,有何法子可以救醒他!”

    “如今,只有天帝手中的结魄灯方能救他。”

    狐九瑟心中咯噔一声,顿时凉了半截。那结魄灯是天帝以半生修为所创的神器,除能养魂结魄的用处外,更是关乎神界存亡的宝贝。想当初西王母曾欲向天帝借结魄灯一用,天帝便未应允。如今她一小小狐仙去借,更是毫无可能。

    朝华公主见她面容郁结,又道:“那结魄灯如今被天帝藏在琼海之中,你若想救他,便只能将结魄灯盗来。我言尽于此,之后的事便要看你如何做了。”

    狐九瑟眯眼打量了打量她,疑惑道:“你这回怎如此好心?”

    朝华公主眸中如白驹过隙闪过一道亮光,旋即一笑,道:“前世你于我有恩,我不想亏欠与你,仅此而已。”

    说罢,又将丝绸蒙上她的双眼,将她带至离青丘不远处,将丝绸解下,冷冷望着她道:“无端前世如何待你,你比我更清楚,还望你莫要教他失望才好。”

    话音毕,斜睨了她一眼便扬长而去。

    狐九瑟心中自有计较,经过那颠倒老妖假扮无端之事,她早有了防备。如今朝华公主虽借以这事示好与她,她却觉得颇有些蹊跷。不如去寻小花狐狸商量一番,再作决议也不迟。无端她自是要救,但万不能像上回那样又受了骗。

    这般思忖着,她回转身子欲回青丘,却冷不丁瞧见凤君正于不远处若有所思地望着朝华公主离去的方向。见她回身瞧见了他,也不躲藏,至她面前轻声问道:“九……瑟瑟,你为何会与朝华在一起?”

    狐九瑟咳了咳,垂目道:“唔,只是凑巧碰见。”

    凤君低叹一声,又是微微一笑,眸色稍有些脆弱,低声道:“瑟瑟,你便这般讨厌我,不想瞧见我么?”

    “没有没有!少觅你莫要多想,我……”狐九瑟连连摆手解释,却有些词穷。

    “无妨,你不用解释,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凤君微扯起嘴角,勉强一笑,“只要你觉得幸福,我万事都妥。”

    狐九瑟略有些动容,“少觅你不必如此,你该晓得我与漓九,其实并非同一人。”

    “我知道的。”凤君宽和一笑,伸手拈去她发梢的树叶。其实他心中早已明了,不管是前世的漓九,抑或是今生的狐九瑟,皆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业障。躲不过,逃不开,丢不去,忘不了。

    “你回去罢,我也要离开了。”凤君白皙的指尖在她发丝间恋恋不舍,却终得收回。视线炙热地将她望着,却再也收不回。临末,口中仍当心叮嘱了一句:“瑟瑟,你记住千万莫要与朝华走得太近。”

    一句话使得狐九瑟停住了脚步,惊讶道:“为何?”

    凤君抿唇一笑,眸色黯淡,“你心中以为,我定是向着朝华的是不是?瑟瑟,你与九儿一样,并未真正明白(看经典小说来——>http:///书农书库)。自然,这其中我也有错,我未能向你们说清。其实朝华于我,不过是朋友而已,远不及你与九儿在我心中的位置。当初朝华为救我被颠倒老妖所伤,我照顾与她也在情理之中,却不想被九儿误会我与她旧情复燃,这才……”

    狐九瑟默然,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才好。

    凤君又是一笑,柔和道:“罢了,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起。瑟瑟你记住,我一直都会在你身后保护你,哪怕……”话语一顿,他琉璃般的眸子越发的通透了,唇边镌着一丝清茶笑意,道:“你回罢……”

    狐九瑟呐呐地点了点头,俯身下了云间。再回首之时,却只见得一袭冰绡白衫在云中翻飞,而凤君清雅的面容却是逐渐朦胧淡去了。

    要说:彩虹杯结束鸟,不关俺啥事儿,╮(╯▽╰)╭

    明天有日食,大家看不?反正俺是起不来的…………

    第44章

    正午的日头最为热烈奔放,然而再是销魂亦比不过这一室的春色旖旎。

    紫檀木贵妃榻上此时斜躺着二人,身子紧密地贴在一道,不留一丝缝隙,让人瞧着便误以为窗外的烈日仅仅是个摆设。榻旁小几上搁了个玲珑剔透的圆球,中心浓雾缭绕,四周却是散发出一阵阵冷气,不知又是何种宝贝。

    狐九瑟侧耳细听身后男子的呼吸绵延细长,便忍不住动了动身子。哪想这一动却坏了事,闻得他鼻间低低“嗯~”了一声,竟悠悠然转醒过来。

    “瑟瑟你要做什么?”花不迟眉眼惺忪,一手搭在狐九瑟腹部,一手自她腰间穿过,两手接着便紧紧扣住。

    狐九瑟讪笑道:“唔,不迟你不觉得这凉榻有点小么,挨得这么近怪热的。”

    花不迟一手撑着榻面目光沉沉地将她俯视着,蓦地唇角一挑,笑道:“说起来,倒是有些热。”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自己的外衫脱下随手往旁边一扔,又将内衫松了松直至露出一大片的胸膛,复又躺下。

    “瑟瑟,你像我这样便不会热了。”他轻笑,语气略有些诱哄的意味。

    狐九瑟面上腾得一红,将他伸过来的那只蠢蠢欲动的爪子捉牢,支吾道:“唔,不必了不必了,我……我觉得其实也不怎么热。”

    花不迟噗嗤一笑,扳过她的脸深深将她望着,眸中的深情几欲满溢,“瑟瑟你当真是可爱的很,怕什么,下月初八便是我们的大好日子了。如今你我名分已定,你倒是不敢对我胡来了,嗯?~”

    掌心在她娇艳的面颊上轻轻摩挲,忍不住又是一笑。

    狐九瑟哼唧道:“谁说我不敢了,我不过是想保着你的清誉罢了,我可是在为你着想!”

    花不迟硬生生憋住笑意,翻身将她困在双臂之间,鼻尖轻触着她挺翘的鼻,呢喃道:“见鬼的清誉!”挑眉一笑,在她面上落下一个吻,不怀好意道,“你我之间不早已坦诚相见了么,哪里还有什么清誉?”

    狐九瑟又羞又窘,红霞拂面。两手攥成了小拳头死死抵着欲靠近的花不迟,垂死挣扎道:“你你你……你不知羞耻!大白天的,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那日……那日是我一时不察被你诱惑了去,才不是……才不是……”

    “哦——?”花不迟拉长了声音,心中有稍稍恼怒,却又觉得她这副抵死不从的模样莫名地可爱。旋即笑得一脸猥琐,凑近了道:“好罢,上回就算是我诱惑的你。那这一次,你如何才能心甘情愿地与我……做‘那事’?”

    狐九瑟眼珠骨碌一转,笑眯眯道:“你只需回答我几个问题便可。”

    “好,你问。”花不迟面上的表情如同他的胸膛一般坦然,只是眸底深处却有了几丝疑惑与深思。

    “若……若一个人……呃,不,是一个妖没了魂魄,可能将他的身体安然无恙地保存下来,直至魂魄归体,可能再次苏醒?”狐九瑟仔细观察着他面上的变化,问得当心翼翼。

    花不迟却只是眉间稍一起伏,沉吟道:“每日以幽冥之火点燃一尾凤翎,长此以往,若寻回魂魄,倒也不是没有再次苏醒的可能。”

    嗳,每日都需一尾凤翎?狐九瑟心下暗叹,那这几千来想必凤族出了不少光秃秃的鸟儿。若是雄鸟倒也罢了,试想若是一只雌鸟被拔光了毛,还未有能幻成人形的修为,整日里便是这么赤条条来去,这是一种怎样羞愤的心境呐!

    花不迟长眉一拢,审查般望着她,问道:“瑟瑟,你问这个做什么?”

    狐九瑟嘿嘿一笑,蓦地凑上前去衔住那两瓣柔软的唇,细细地舔舐了一圈,又重重吮了一下才放开,道:“我不过是好奇随便问问,你不必放在心上。”

    花不迟目光骤然一暗,手掌已不知何时伸入她的衣衫紧贴在她的腹部,极轻极缓却极是暧昧的反复画圈摩挲着。一双春水欲滴的桃花目似语还休地将她望着,鲜红的舌尖在薄唇上反复来回,似是即位留恋她的气息。

    这般暧昧的场景,这般销魂的人物,即将是哪一出戏码自然不言而喻。

    “不迟——咳!”狐九瑟开口轻唤,却发觉自己声音略哑,尴尬地低咳了一声,继续道:“我还有……嘶——”

    话还未完,却觉一方炙热的手掌竟缓缓上移,一下边覆住了一边的酥胸,还颇为陶醉地捏揉一番,引得她连连吸气。

    “等等,等等,我还有话问你。”她慌忙伸手按牢,深吸口气心中默念数遍冷静二字。

    花不迟迷离着眼眸望着她,一条腿早已搁在了她的肚腹上,半个身子更是牢牢将她压住。见她兀自神色清醒,心中恼怒。一边手下更为过分地撩拨着她,一边却是含着坏笑道:“唔,我听着呢,你问罢。”

    “你可知结魄灯……唔……”狐九瑟被他引得娇喘连连,不由自主地伸手环着他的脖子,目光盈盈微含湿意,面上略略有些委屈。

    花不迟唇舌在她胸间流连,更是过分地啧啧吮吸着她翘立的嫣红,抽空答道:“那结魄灯是神界神物,自有神兽看守,你莫要打它的主意。”

    “唔……我知道……可是不迟,现在……现在还是白天……”狐九瑟半阖双眼,面上有着如桃花般瑰丽的色彩。她的双手紧搂着在她身上起起伏伏的男子,脚趾微微蜷曲,身体内异样的快感仍是有些陌生。

    “不怕……我早已设了结界……”花不迟喃喃回了一句,转而在她颈间落下一片湿热缠绵的亲吻。

    二人的身躯早已紧紧纠缠在了一起,绸缎般的黑发垂落在塌下,却是分不清究竟是他的还是她的。狐九瑟微微启唇似是还要再问些什么,却被花不迟一个热烈的吻堵了回去。脑中如同盛了一片绮丽的混沌,半睁的眸中倒映出花不迟清俊的面容,依稀还能望见他眸底承载起伏的爱意。

    她微微一笑,阖上双眼专注地迎了上去。

    ……

    醒来便已是夜里,狐爹与狐娘并未派人来,想必是对他二人这般关系已是默许。狐九瑟当心地在花不迟耳旁捻了个诀,将一只瞌睡虫驱入了他的耳朵,这才深深吐了口气,当心起身穿戴妥当。

    她自首饰盒中摸出一块玉佩,稍有些心不在焉。

    这玉佩乃是今晨之时朝华公主派人送来,她一眼便认出这是无端的贴身之物。想必朝华公主亦是猜想到她会心存疑虑,这才将无端的东西送来,好让她消除戒心。如今玉佩在手,那朝华公主所说十有八九属实,只是没有十成的把握,她心中仍是有些惴惴不安。

    然随着玉佩而来的信中亦道明,若再拖延下去,无端便再无重生的可能。这封信犹如给了她当头一棒,耳鸣脑涨昏昏然。

    心中暗自揣测,若朝华公主有心欺骗,那么她究竟为何想得到结魄灯?再若朝华公主并为欺骗,她却独自猜疑,致使无端无法重生,她又能如何自处?

    宛如一个解不开的死结,越动它,只会纠缠地越紧。

    扪心自问,她虽能对凤君释然,只因她可以因漓九不恨而不怨怼。然而之于无端,她却是做不到置之不理,实在是因为无端对漓九的好,与漓九对无端的辜负,连她这个后世都觉得汗颜惭愧。

    想到此处,握着玉佩的手渐然收紧,狐九瑟最后看了眼仍在酣睡的花不迟,毅然出了房,捻诀唤云往琼海之处去了。

    一路夜云密布,如同她暗沉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