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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隐秘的山间小屋内,一室的寂静无言,不是二人皆是哑巴,而是他们之间不需要多余的言语。

    话虽然说开了,却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横在两人之间,所以远山君与云华二人只能在这个对方对坐无言。

    透过窗,看著院子里早已光秃的桃树,云华不由想起了自己初入中原时候的岁月。

    那时的他,不过是十七岁的年纪,那个年纪正是人血气方刚的时候,自己因为克制不了对中原的向往,筹划了三个月终於等到时机,便一路策马的往中原而来了。

    刚刚抵达的中原的他,如一个无知的小娃儿,对什麽都十分的有兴趣,天生的玩性得到了巨大的释放,正因此,他才遇到了眼前这个人,哪怕当时的他并不知道远山君的身份。

    “云华,你在想什麽?”云华的沈默不语,让远山君自内而外的有不安的感觉,一室的寂静更是让他觉得十分的不自在。

    听到远山君的问话,云华微微回神,摇头:“没什麽,我不过是想起了过去的日子而已。”

    云华口中的过去,远山君自然是知晓他指的是两人初识的年月,那是远山君一生当中过得最最轻松的岁月。

    他自幼就被自己的父亲教导,身上担著迫人的重担,几乎没有自由的时间,所以那一段卸下城主衣冠到江湖中肆意游走的时光,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我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一间茶馆。”远山君抬起头来,含笑看著云华:“那时候的你,一身稚气,但浑身上下都带著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能与在九州武林中恶名昭彰的毒龙呛声。”

    想起过去的往事,云华摇摇头:“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他的来历,回想起来,人做事只是凭一心一意而已。”

    “你的胆量让我赞叹。”远山君说道:“但那时候我也在想,这究竟是谁家的小鬼,这麽没有常识,不过更让我感到惊豔的是你的剑法。”

    “你是指长虹贯日?”云华垂下了眼:“哥哥因为身体不好不适合练武,所以萧陌大哥给我找了个师傅,从小习武,长虹贯日是我练了不知几万次的招式。”

    当时的少年,面对恶人的咄咄相逼,没有一丝的退让。

    一把青虹剑在他手中,出招之时竟能呈现出别样的高手风范,而毒龙也是在那一次之後从江湖上消身匿迹。

    “除了你的剑法,我还记得你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模样。”远山君笑了起来:“你吃东西的模样也很可爱。”

    听到这里,云华轻咳一声用以遮挡自己的尴尬,那时候的自己活得比後来要快意许多,与现在的自己比起来更是快活。

    “更令我永远都无法忘记的是与你一起结伴在江湖中畅游的日子。”远山君看著窗外的雪景,眼神飘渺。

    是山,是水,是日出,是日落。

    同游的日子,太过快乐,虽然是一样的景色人的心境却变成了另外一种模样。

    只是,快乐的日子来得快去得快,人在江湖中怎能不生波?

    “你的身份,我还是在那次桃花岛事变之时才真正知晓。”云华叹气:“那时候我完全想不到,身边的这个人竟然是九州的大贵人,长安城主远山君。”

    “这又有什麽,你的身世才真正令我讶异。”远山君苦笑一声又说:“桃花岛景色虽然美,还是在江湖的斗争中被摧毁了。”

    “不瞒你说,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人性的丑恶。”云华转头看著远山君:“但那时因为你在身边,我一直相信这只是别人身上的悲剧。”

    听到云华的这句话,远山君有些愧疚的低下头,皇家当中从来就不少斗争,有时候朝廷里的算计比江湖中的斗争还要可怕许多。

    “所以後来,我也是一直相信著你的。”云华低下头:“直到封雾君的到来,我不知道为什麽,身体中似乎对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惧意。”

    远山君不说话,安静的听著云华的诉说。

    “那时的我并未在意封雾君的古怪,现在想来是我太单纯了。”云华的苦笑:“就算发生了那麽多的事情,我还是说服不了自己……是不是人都有雏鸟情节,我无视你,不断的对自己说你骗了我,但无视你时候我的心还是会痛?”

    远山君站了起来,走到云华跟前,握住云华的双手。

    “过去的我,因为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而辜负了你的信任,让你受到了伤害。”远山君凝视著云华:“但现在我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能护你一生无虞。”

    云华回握著远山君的手,眼眸含笑:“我相信你。”

    远山君与云华二人走出了那间小小的屋子,云华这才发现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四面环山,在一处凸出的崖壁上有一块又一块的石头立在岩壁上仿佛石阶一般。

    远山君带著云华沿著石阶一级一级的飞身而上,很快就到达了山道,耐不住身体虚弱咳嗽了两声。

    云华笑著摇头,走到纥跟前:“药师,我觉得这次梧桐是对的,大人怎麽会在大冬天跳到池塘里去玩水,所以梧桐才是大人啊。”

    见云华支持自己,梧桐的胸膛马上就挺得高高的:“你看,你看,云华说我是对的,所以我是大人,阿纥你要听我的话。”

    纥咳嗽两声:“是是是,那梧桐大人,你对小人有什麽吩咐?”

    “生病的人就要乖乖的吃药、睡觉。”梧桐走上前来为纥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我和云华去帮你煮药,你好好休息。”

    说完,便拉著云华的手往屋子外走去,看著梧桐人小鬼大的模样,纥笑著摇摇头。

    当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时,复杂的思绪又浮上了心头。

    云华本是打算前来问纥发生了什麽事,却无奈被梧桐拉了出来,纥给人的感觉向来都是十分的平静,云华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使得他的情绪会出现这样的波动。

    跟小梧桐一起往厨房走去,云华问道:“梧桐,药师为什麽要玩水?”

    “哼。”梧桐哼了一声:“阿纥讲他是去向水请教问题,但水又不会说话,他一定是在骗人啦,肯定是去玩水。”

    “请教问题?”云华心中一动:“药师去请教什麽问题?”

    “嗯……我想想。”听到云华的问题,梧桐皱著眉头挠了挠头脑袋才说道:“阿纥问,已经化成了水的冰要怎麽变成原来的那一块冰?”

    梧桐说完,扯了扯云华的衣袖:“云华,你知道答案吗?”

    云华摇摇头:“就算把它重新冻起来,它也不可能是原来的那一块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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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圣烽与萧陌是旧识这件事情,大大的超出了封雾君的预料,见二人之间没有空隙能让自己插得下逢,封雾君便起身告辞:“楼兰城主既然暂时也没有什麽好的办法,那封雾先告辞了,不如过几日五位城主聚齐了再邀城主一同商讨对敌之策,如何?”

    封雾君说完这话,萧陌也并未多加挽留:“麻烦封雾君跑这一趟了,既然如此,那萧陌就期待来日与封雾君和其余四位城主的相聚了。”

    “告辞。”

    目送了封雾君的离开,圣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君无悔,你可真是给自己起了一个不起眼的名字啊,萧陌?”

    萧陌丝毫不把圣烽的讽刺放在眼里:“呵,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更何况难道只有名字惊天动地的人才能成大事吗?”

    “不。”圣烽摇摇头,大大咧咧的在萧陌跟前坐下:“我只是以为,你抛弃了‘君无悔’这个名字,是後悔了啊。”

    萧陌转身,走到相隔不远的一椅子前走下,苦笑:“你难道不曾後悔过吗?”

    “这麽说,陌帝座是想要抛弃过去的一切喽?”

    “可能吗?”

    “……嗯,我想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啊。”萧陌轻声叹气,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我要做的,就是不让後悔扩大而已。”

    “哈,还真是伟大的志向。”圣烽眼中带著戏谑:“那麽,有如此志向的陌帝座,四角、月魂、亢也、谶王的归来,象征风雨满楼,你又要如何应对?”

    萧陌端起了身旁的茶盏,虽然不曾添置新水,但揭开茶盏的盖,茶水还是冒著徐徐的烟气,萧陌并未将茶水饮下,而是用鼻子卿嗅茶香。

    茶香氤氲,氤氲的水汽蒸腾了他的双眼,圣烽在一旁只听萧陌说道──

    “他们,何时又离开过了?既然从未离开,那事情就没有真正终止的一天。”

    圣烽听了这话,嗤笑一声:“想不到当初意气风发、叱吒风云的陌帝座,也会有如此悲观想法的一天。”

    萧陌放下手中的茶盏,直视著圣烽。

    “属於我们的动荡年代早已过去,如今的我们不过是九州风云的配角而已。”

    “陌帝座这是什麽意思?”

    “这不是我们的时代,风云并非由我们搅起,做一名合格的旁观者就足够了。”

    圣烽冷笑:“这不过是陌帝座一人的想法而已,其他人可未必这样想。”

    “我言尽於此,你好自为之。”见圣烽听不进去自己的话,萧陌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天道自有它的规则,这是任何人都逃不脱的束缚。”

    “那好。”圣烽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是天主宰人,还是人主宰天!”

    见圣烽不管自己怎麽说都不肯收手,萧陌摇头叹气一声,也从内室离开了。

    清商见到萧陌出来,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见到清商,萧陌同样回应了他一脸的笑意,只是这笑容中比往日多了几分的惆怅。

    “怎麽,谈话不愉快?”

    萧陌摇摇头叹息一声说道:“我原本就奇怪中原与谶王之间怎麽会突然起了冲突,圣烽出现,我便一下子反应过来,只怕是他早已策划好的了。”

    清商心中一惊,脸上骤然变色。

    看到清商的模样,萧陌有些无奈,更多的是苦恼:“贪狼入世,哪里又会躲过战火的燃烧呢?”

    听到这话,清商身体颤抖,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了往日的平稳沈静:“那我父亲的事情……”

    萧陌摇摇头:“你父亲的事情……也许是巧合和算计的共同杰作。”

    清商垂下眼,压下了心中的惊涛骇浪,嘴唇抿成一条线,手握成拳,过了好半天,才压抑著的说道:“就算是我父亲有错在先,他们也不该如此对他!”

    萧陌拍了拍清商的肩膀:“我知道,还有,鸢娘如今如何了?”

    坐在自己的马车里,封雾君双眼放空,回忆起了当年的情景,那时的他不过是一个商户的孩子,与隔壁的小姑娘是人人豔羡的青梅竹马。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小女孩儿跟著小男孩儿一起念诗的声音还犹言在耳,那玩闹追逐的身影还在眼前。

    小小的孩童天真无邪,却早已在彼此的心中埋下相守一生的誓言的种子。

    “小鸢,等我长大了,就娶你做我的新娘!”小小的男孩儿拉著小姑娘的手一脸郑重的说道:“就像我爹爹和我娘,你爹爹和你娘一样,我们要一直生活在一起。”

    “好。”小姑娘点头,伸出了自己的小麽指:“我们来拉钩盖印,长大了我就做小雾的新娘,小雾不许骗人!”

    两人小小的手指勾在一起,大麽指相对盖印,许诺的样子让在场的大人忍俊不禁。

    “小鸢,小雾,你们两个在做什麽呢?”两个年轻的妇女走了进来,看到来人,两个小孩都高兴的扑了上去。

    “娘!”小封雾保住自己的娘亲说道:“我和小鸢在拉钩保证呢。”

    “哦,你们约定什麽?”妇女好奇的问道。

    小鸢拉著自己娘亲的衣摆说道:“我答应长大後做小雾的新娘,小雾答应长大後娶我做他的新娘,我们要和爹爹和娘一样永远在一起!”

    听到小鸢人小鬼大的话,两名妇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好好,小雾长大以後要娶小鸢做新娘,你们两个以後永远在一起……”

    往日的欢声笑语似乎还在耳旁回想,转眼却是天地都换做了另外一个模样,想起那日发生的事,封雾君俊脸紧绷,眼中的神色似是痛苦又如仇怨。

    十六七岁的少女,如花似玉的年级,恰逢圣帝选妃,城主责令只要家中有年满十五岁的女子必须参与选秀。

    那时候家人本想悄悄的为他们办了婚礼,逃过选秀,不料却被心怀不轨之人到城主府告发……那一日之间,两家人统统下狱,唯一脱罪的法子就是让鸢娘参与圣帝的大选。

    鸢娘为了救他们,毅然答应了城主的要求,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鸢娘竟然会被人如此糟践……

    想到鸢娘所受的苦,封雾君将手攒成了拳头,正因为如此他才在家人散尽千金保他出狱後离开洛阳到武林中拜师学艺。

    圣帝他无法反抗,但糟践了鸢娘的人,他却是一个也不会放过。

    手刃仇人的感觉,他至今记得,他不後悔杀了那个人,他恨的是杀了那个人他也无法见到他的鸢娘。

    鸢娘被远隔在圣帝的後宫,宫里宫外虽然不过一堵墙的距离,却更胜於天涯。

    他不知道鸢娘过得好不好,甚至不知道鸢娘是否还活著,这样的想法,无日无夜不在折磨著他。

    他取而代之的成为洛阳城主,就是希望或许那一日能再见鸢娘一面,但再见鸢娘之时,封雾君只觉得肝肠寸断。

    骤然发生了无数的变故,一下子击溃了鸢娘的精神,纵然容颜依旧,却已成了一个不会说话的木头人。

    圣帝念其可怜,才将其养在深宫之内。

    如今的他与鸢娘,早已没有了亲人,他的心还系著鸢娘,鸢娘的心却只记得过去的他了。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不能放手,不愿意放手,他的心中始终记得对鸢娘的承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如今,他的机会来了,只有烽火连烟的乱世,才能最好的遮掩他与鸢娘的行踪,到时候没有人能知晓他与鸢娘去了哪里。

    美中不足的,只是他放任了那人的两个孩子长大。

    “鸢娘,用圣帝的江山为你作嫁衣,用乱世的烽火为你作聘礼,你会怪我吗?”

    轿子中没有其他人,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是忍耐与等待,只是越来越躁动的心,在提醒他的耐性就要告罄了。

    白如雨三人已经离未阳湖不远了,沈敛渠见白如雨脸色不对,便提议先休息一阵子再上路。

    虽然不喜欢白如雨做作的表演,沈沧浪还是未吭一声,其实只要他拿出足够的证据向自己大哥说明白如雨与自己的以往,相信大哥就算再痛也会放开这段感情,但沈沧浪还是不愿意这样做,因为这样做不符合他的美学。

    沈沧浪想起有两个人对自己说过同一句话。

    “小浪,你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家夥。”

    “二哥,你就是个笨蛋。”

    第一个说这句话的人是自己的教主,当时自己一脸的莫名,不知他想表达个什麽意思;而第二次听到自己妹妹更加直白的说法时,当时的自己就是一副暴跳如雷的模样。

    现在想来,他们也没有说错什麽,他有自己的处世标准,也不会为什麽而去改变这一套标准。

    白如雨被沈沧浪从马上扶了下来,抬眼看到不远处有一家茅舍,外面挂著的旗子上大大的写了一个酒字。

    看到那间茅舍,白如雨眼前一亮,对沈敛渠说道:“敛渠,前面有家酒屋,我去为你们兄弟二人打酒,趁现在你和沈爷好好聊聊吧。”

    “你的身体不要紧了吗?”沈敛渠赶紧问道。

    “没事。”白如雨笑著摇摇头:“我马上就回来。”

    白如雨没有再理会身後的沈家两兄弟,而是徐步往酒屋走去,在她的手心中攒著一包白色的药粉,这包药粉不会现在就要了沈沧浪的命,但会在关键的时候起到极好的作用。

    想到自己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能够除去心头大患,白如雨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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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沈敛渠接过了白如雨递过来的酒壶,将其中的一个交给了自己的弟弟。

    沈沧浪打开了酒壶的盖子,用鼻子嗅了嗅,冷哼一声,将酒壶里的酒大大的喝了一口。

    见沈沧浪将酒水喝下,白如雨勾起了唇角,眼中闪过致人死亡的冷芒。

    休息了一阵子,沈敛渠见白如雨的气色已经好了不少,便说道:“我们接著上路吧,今晚就可以到未阳湖了。”

    “好。”白如雨乖巧的点点头,也跟著翻身上马。

    沈沧浪没说什麽,将手中已经空了的酒壶随手一扔,也跟著翻身上了马,几人又开始了往未阳湖的行程。

    亢也与叶飞 霜二人远远的缀在三人後面,叶飞霜见前面的两个男子跟沈月寒长得有几分相似,想要开口叫住前面的人,却被亢也按住死死的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虽然已经见到了沈沧浪与白如雨二人,亢也并没有著急上前相认,白如雨的动作他都看在眼里,不过令现在的他更感兴趣的是,接下来事情的发展。

    放开被压制住的叶飞霜,无视他一脸愤愤的表情,亢也将手中的路边的梅花骨朵儿捏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兴奋,没有人能在果实成熟前将它毁去,白如雨勾起他体内的杀性了。

    翻身上马,亢也嘴角噙著一抹令人感到颤栗的笑意,往著未阳湖的方向奔去。

    今日的未阳湖,早就失去了前几日的平静,久违了的刀剑交锋又在此刻重新再现,激荡起了湖面上的波浪翻涌。

    赋月在沈月寒的手中,将一把绝世名刀的价值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出来,四角也不示弱,他是剑客,是天生的剑客。

    刀剑相交,在空中闪烁出激烈的火花,火花四溅间刀招、剑招在空中激烈的碰撞。

    四角今日的攻击更胜於以往,招招落在沈月寒的弱门,招招不留名,剑剑夺人魂!

    沈月寒不愿长久受制於人,刀招更显畅快,她本事左撇子,赋月也是左手刀,在四角的剑剑相逼下,她的攻击比起往日更上一层楼,如飞雪,似飞絮,刀招晃眼,身子迅捷,让人摸不清方向。

    刀起刀落,剑起剑落,起起落落间,二人胜负难分。

    当沈敛渠几人还未接近未阳湖时,就听见了未阳湖上刀剑交击的打斗声,听到这个声音,沈敛渠和沈沧浪的心中都不由得著急了起来。

    扬鞭催马,两人似是不要命一般的往未阳湖的方向奔跑而去,而白如雨则是急急忙忙的跟在他们身後,缀在他们身後不远处的亢也听到远处的打斗声,面上更显兴奋。

    而叶飞霜则是十分担忧的皱起了眉头,心里有些著急。

    越来没有这麽有趣的事情发生了,亢也催动胯下之马,向著未阳湖的方向奔跑而去。

    两人从日出之时打斗已到了半夜,身体虽然疲累,精神却更显奕奕。

    “终招了!”

    四角说著,只见他手中的剑一扬,衣袖翻飞间似有龙身剑气缠绕身上,一挥剑,就见那剑气化作龙身直袭沈月寒而去。

    沈月寒提刀抵挡,却未能挡住强大的剑气冲击,直直被击入未阳湖中。

    在被击入未阳湖的一瞬,只听到沈沧浪的大叫声冲彻云霄:“月寒!!!”

    沈月寒早已落入未阳湖中,未能听得沈沧浪的叫唤,身体不由自主的在湖水中下坠,赋月在一旁跟著她一起下落。

    只是隐约间似乎看到赋月周身染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芒,似乎有什麽重要的东西在溺水的痛苦中席卷而来,是什麽?她想要看清楚那些模糊的景象是什麽,此刻的她忘记了湖面上的一切……

    四角看著落入湖里的沈月寒,眼神晦涩,刚一回到岸上,就被沈沧浪一把揪住了领子:“你陪我妹妹!!!”

    四角也不在乎被沈沧浪扲著领子的模样,只是低头看著愤怒难以抑制的沈沧浪说道:“你就是月魂的哥哥?你不了解她。”

    沈沧浪被四角那淡漠的样子彻底激怒,手握成了拳头就要揍到四角的脸上,却被四角轻而易举的制止:“你太冲动了,还有,比起月魂你更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才是。”

    站在他们身旁的白如雨听到这句话,心不由得一条,眼神隐蔽的往向树林深处悄悄的下了暗示。

    她早已叫人埋伏在了这个附近,时机一到就要取了沈沧浪的性命,但现在沈沧浪与四角站在一起,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沈敛渠此刻也顾不上一旁的白如雨了,快步走上前,脸上也有著隐隐的怒气:“这位公子,请你给我们一个解释。”

    “解释?什麽解释?”四角冷眼看著沈敛渠:“这是我和月魂之间的事情,跟你们有什麽关系?”

    沈敛渠被问得尴尬又气氛,耐著性子说道:“月魂…不,月寒是我的妹妹,我想我应该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麽事情?”

    “你只是沈月寒的哥哥,跟月魂没有半点关系。”四角昂著头,用眼角看著眼前的沈沧浪与沈敛渠:“如果按你们的道理来说,我才是月魂的哥哥,这是我们的家事,跟你们有什麽关系?”

    见眼前的男子油盐不进,沈敛渠就算脾气再好,此刻也忍不住暴跳如雷。

    他平白失去了一个妹妹,眼前害他失去妹妹的人还大言不惭的对他说自己才是他妹妹的亲哥哥!

    这个世界上只怕没有事情能比这一件事情更让他生气的了。

    “沈姑娘怎麽了?!”才一从马上跳了下来,叶飞霜便直直的奔了过来:“沈姑娘呢?!”

    听到这个陌生的声音,沈沧浪一脸凶神恶煞的转过头去:“你又是什麽?!”

    叶飞霜被沈沧浪的模样吓了一跳,有些结巴的解释:“我、我是纯阳宫的弟子,在万花谷时有劳沈姑娘的照顾,所以、所以……”

    “既然是个外人,那这里跟你没有什麽关系?”一听是个无关紧要的外人,沈沧浪又扭回头去和自己的哥哥一起针对四角。

    叶飞霜见到眼前的状况,不由得眼前发愣。

    白如雨见沈敛渠面上青筋骤起,忙不迭的走上来,刚要开口:“这位公子……”

    不等白如雨开口,就听身後响起了一个让沈沧浪与白如雨十分熟悉的声音:“如果沈家两兄弟都不够资格的话,我想我应该够资格了吧,四角。”

    见到亢也的出现,四角的眼神里透出一股深深的厌恶之感:“你来做什麽?”

    “做什麽?”亢也嗤笑一声:“你找月魂做什麽,我就来找你们做什麽,说起来我们好久都没见过了吧?”

    “我可不想见到你。”四角不留一丝情面的说道:“我不喜欢你。”

    “哎呀呀,这话可真叫人伤心呐。”亢也露出标志性的恶意的笑容:“我的好大哥。”

    四角竟然是亢也的大哥,这个消息炸的白如雨和沈沧浪以及叶飞霜几人都难以回神,沈沧浪抓著亢也领子的手也松了不少。

    四角扯回了自己的衣领再将其抚平,看著亢也的眼中没有一丝情感,甚至没有厌恶这样的神色。

    “我过去不是你大哥,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

    “你这话可真叫做弟弟的伤心啊。”亢也故意的叹息了一声:“毕竟我也是月魂的哥哥呢。”

    “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四角冷冷的说道:“你的疯狂,让人憎恶。”

    “哈。”亢也大笑一声:“疯狂才是我的本色,只有够疯狂,才能彰显我活在这个世界上。”

    “总有一天,你的疯狂会将你自己毁灭。”

    白如雨见机会难得,就向著暗里悄悄的发送了暗号,霎时间,只听微风轻响的松树林间,几枚暗器飞出。

    几枚暗器的飞出自然难不倒眼前的高手,难的是数以千百的暗器从四面八方涌出。

    变故突生,沈敛渠也顾不得为自己的妹妹讨一个说话,亢也与四角也不再呛声,众人纷纷提气运功抵挡飞射而来的暗器。

    而此刻沈沧浪却脸色突变,看著白如雨的眼神多了几分嗜血的寒冷。

    白如雨回望著他,眼中却是胜利者的蔑笑。

    几枚暗器在白如雨的故意之下向著沈沧浪飞射而去,亢也早已察觉这之中的玄妙却难以靠近。

    沈沧浪看著直直飞射而来的暗器不曾闭眼,更在不远处有从白如雨手中飞出的银针直逼沈沧浪的太阳穴。

    见沈沧浪处於危险当中,沈敛渠亦是大惊失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见湖面上波纹皱起,三股水流似三支利箭,速度奇快地飞跃到沈沧浪之前,硬生生的将袭击的暗器打飞。

    见此变故,白如雨眼神一变,另外下了一个指示。

    其他人却向湖面望去,只见原本平静的湖面上突然起了漩涡,漩涡处於湖面的正中,在月亮的照射下形成不可思议的景象。

    在白如雨下了第二道命令之时,只见从树丛当中窜出一群人袭向了沈沧浪,其中几人困住他人,另外几人直直向著沈沧浪砍去。

    看他们的服饰,众人一眼便知又是暗夜红花的杀手,一个收钱买命的组织。

    还未等那几人逼近沈沧浪,就见巨大的漩涡当中窜出了一个人影,黑色的衣裙并未因湖水的侵染而打湿,那人的长发在半空中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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