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小说 > 都市小说 > 凤求欢(高干) > 镜花水月(二)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到身上的被子像被狗狗咬着一样轻轻的扯了扯,多欢皱了一下眉头,又把被子给重新扯了回来。未几,又感觉到有股力量在拉着她的被子,多欢脸一皱,腾地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身:

    “该死的,是谁在弄我的被子!”

    没有任何回应,多欢睁大眼睛定睛一看,却是看到一个小小的瑟瑟发抖的身影——

    “小,小念?”

    多欢猛然完全惊醒,下床想要抱一下被她吓坏的孩子,他却吱溜一下子跑过她身旁,躲到了因为声响而推门进来看情况的纪妈妈身后,只露出盈着微微水光的黑色大眼睛。

    “怎么回事?”纪妈妈一手护着紧紧抱着她大腿的纪小念,一边朝懊恼自己的多欢问道。

    多欢沮丧地抹了一把倦意重重的脸:“我不知道是他,还以为是谁在扯我被子呢。很抱歉吓坏他了……”

    纪念是纪妈妈纪爸爸在美国收养的一个华裔小男孩,他的父亲早逝,母亲是个嗜赌如命的赌徒,最后因为故意伤人入狱,留下了仅仅四岁的纪念,所以膝下无子的纪妈妈纪爸爸收养了他。可能是因为年幼家庭环境带来的伤害,纪念有着轻微的自闭。多欢来美国都快几个星期了,却无论怎样费劲讨好,还是没能听他开口对她说上一句话。

    “哦,我还以为是什么事。”纪妈妈双手叉腰,训诫道:“是我叫他来叫你起床的,你看看你,太阳都已经晒屁股了,还不起床!还用不用吃早餐啦!”

    多欢扁扁嘴,讨好地拉了拉纪妈妈的衣角:“呜,人家时差还没倒过来啦……”惹来纪妈妈的白眼一个。

    “赶快起床吃饭,你等一下不是还要陪我去超级市场么,动作快!”

    端着笑脸看着纪妈妈带着亦步亦趋的纪小念走出房间,多欢才放松地在床上摊成一团。其实不用说,纪妈妈纪爸爸他们也都心知肚明,她每晚都要睁着眼睛辗转到凌晨才能疲倦之极地入睡……

    多欢定了定神,爬起来进浴室洗漱完,出来挑着衣服,一抖外套,一个东西从衣服口袋里掉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金属声响。

    多欢蹲下身,却看清了是一枚钻戒。

    沐西向她求婚时的戒指。

    多欢的手指动了动,缓缓地将戒指握在了柔嫩的手心。

    一个月前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对不对?”她几乎是哀求着浑身僵住的李沐西:“你没有答应爷爷的条件,你不知道我们两个不是兄妹,你没有瞒着我这一切,对不对?”

    “小木……”

    李沐西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眼色沉痛,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开口说出她想要的答案。

    五年之前,凤老爷子确实是去英国找到了他。他告诉他,小木是凤家的亲孙女,现在需要人照顾,如果自己愿意回到小木身边照顾她,凤家可以帮助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他几乎是不用想的,就开口拒绝了。

    当年,母亲与父亲青梅竹马,如果不是林惠英从中设计,父亲不会迎娶她以求林家的注资,累了痴情的母亲一世,最后还整个李氏被她所把持操控。时隔数年,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失去了唯一依靠的母亲后无力无助的少年,他胸中有自己的全盘计划,就算没有凤家的帮助,他一样也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为自己和母亲正名。

    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没有办法告诉她,他没有隐瞒她任何东西。

    因为,他确实早就知道,她和凤玄墨的身世真相。

    在小木割腕自杀送到医院急救的时候,李沐西就发现了这个真相。可是,在他犹豫着是否要告诉醒转过来苍白如纸的她时,她却突然握着他的手对他说:“沐西,我们在一起吧,好不好?留在我身边。”

    李沐西瞬间觉得,耳边同时响起了天堂的圣洁颂歌和魔鬼的召唤声……

    这一切,要他如何告诉她?

    自己一生中,最卑鄙自私的时刻是怎样的矛盾挣扎,他要如何剖析给她知?

    所以,他只能沉默了。

    不用言语,他的沉默,对多欢而言已经回答了一切。

    她没有办法再想其他的,只是回了凤家收拾当初自己带来的东西和护照,直接搭上了来美国的飞机,来到了纪家……

    紧攥的手心针扎一般的疼痛,让出神的多欢回过神来。她摊开手心,看着沾上了些微血丝的戒指,心脏像被如潮海水淹没一样窒息没:“我们也不是想要瞒你的,就是怕说出来你尴尬……”

    “是啊是啊,”纪妈妈接过话头,唠叨着说道:

    “三年前玄墨那小子突然找上门来,我们也是吓了一跳。想着无论怎么说,他都算是你的哥哥,也不好把人家扫地出门,也就客客气气地招待了他。反而是你纪爸爸,从头到尾没有给人家好脸色看。”

    说到这里,纪妈妈没有好气地瞪了一旁纪爸爸一眼,纪爸爸自知无趣,挪着胖胖的身体坐到地毯上跟小念玩起玩具来。

    “没想到那小子第二次来,突然说他不是你的亲哥哥,他把你害的那么惨,我和你纪爸爸都气疯了,你纪爸爸还拿扫把想要把他赶出去呢。但是后来知道了事情原因,都是上一辈造的孽,也就都可怜他了。”

    “话说起来,那小子除了话少了点,性子冷了点,人倒也确实不赖。知道我们的诊所被业主加租了就偷偷的把那个铺面买下来,知道你纪爸爸爱喝几口小酒,就搜罗了各种地道美酒孝敬他,还陪他下棋解闷,他来得勤,经常耐心陪着小念,小念对他可亲了,还有还有,有一次我摔伤了腿,你纪爸爸工作不得闲,还是他按时送我去医院复诊,不知道都以为是我儿子……”

    “小木啊”,纪妈妈将多欢冰凉的指尖裹进自己厚实温暖的大掌中,语重心长地说道:

    “其实,上一辈人的恩怨,不应该延续到这一辈身上。仔细想想,玄墨自己本身并没有做错过什么,不对吗?你呀,好好想一想,嗯?不要耽误了人家,也耽误了自己……”